寻找文化自信的内在动力

—访著名古陶瓷鉴定专家、北京国博文物鉴定中心鉴定专家洪加祥



洪加祥在伦敦古玩店挑选康熙五彩人物盘。
 

       文：贠薇  朱明瑞
      人生有许多跨越，而洪加祥的跨越，却走出人们的定格。从一位知名新闻记者，到著名的古陶瓷收藏家和实力派古陶瓷鉴定专家，就在人们疑惑之时，洪加祥一句话，却让我们脑洞大开，洪加祥认为，收藏与新闻都属于文化范畴，文化永远是相通的。
      因此，这四十多年来，无论是当新闻记者，凡是从事古陶瓷考古鉴定，洪加祥一直在寻找文化自信的内在动力，一直在探寻文化自信的源头，及其深藏于5000年中的中国文化内核的精神实质。
      这几年来，在古玩鉴定领域，洪加祥可谓风生水起，他是北京国博文物鉴定中心鉴定专家、全国工商联古玩业商会文物艺术品鉴定中心顾问、浙江世贸拍卖公司总顾问。
      退休前，洪加祥系浙报首席记者，曾以人文关怀的视角，发现并采写“五里亭孤老与弃婴的爱心故事”、奥地利妇女瓦格纳“嫁在中国”等许多感人肺腑的新闻和报告文学，用10余年时间，在浙报开辟个人新闻专栏《洪记者当班》等，曾荣获全国抗洪模范、中国新闻奖、中国报告文学奖、浙江优秀散文作家奖等计120余次，2008年被选为北京奥运会的火炬手。

洪加祥与汝窑研究泰斗，河南省考古所专家赵青云左—，著名古陶瓷鉴藏家宁波大学古陶瓷学院院长蔡暄民左二等交流浙江龙泉青瓷的鉴定方法。
 

      40年来，洪加祥遍访全国上千座古窑址，收集大量的古瓷片资料，收藏许多秦汉原始瓷及隋唐五代越窑、宋元名窑、明清官窑瓷器。他跑窑口，就像其跑采访，不探明真相，绝不收兵。他的工资和奖金，都用在买古瓷上。荒芜的窑址遍地黄花， 拨开杂草藤蔓，扒拉出残留的碎瓷。40年前，他常一身挂瓷回家。那瓷片儿，借着太阳看，就着显微镜看，瓷片就和他说话，告诉他自己的前世今生。一千年前微弱的气息瞬间变得强大：釆磨拉坯，施釉装烧，出窑装运，一幅幅浙江古人制瓷、运瓷的画面，展现眼前。
       对于古陶瓷的研究，洪加祥认为是自己出于对人类的美和文化的根的探源。世界考古表明，最早的陶瓷是中国人创造的，而发明瓷器的则是浙江人。浙江越窑不仅是公认的中国瓷器的母窑，而且古往今来，越窑青瓷还是第一桩全球化的商品，曾居于世界经济文化交流的核心。
        “现代浙江的文化自觉与自信，确实是有其深刻的历史文化背景。各种文化艺术古迹，特别是创造越窑青瓷所带来的巨大的财富效应，逐渐演化为文化自觉与自信。因此，可能浙江人都没有意识到，浙江经济以瓷创造的第一次财富大潮，曾经引领全国和世界，这种历史文化内在的动力，值得我们寻访和加以研究。”
       “翻开一部世界陶瓷史，其实是一部克隆和追随中国陶瓷的历史。世界工业革命之前，最尖端的工业莫过于世界各国的瓷器制造 了，但源头来自浙江的上山文化遗址、德清的火烧山原始瓷遗址和慈溪上林湖越窑遗址。后来的两千年，世界各国都在克隆中国各朝代的尖端瓷器。日本和英国等博物馆不仅收藏大量浙江生产的精美外销瓷，还收藏了欧美、中亚国家克隆中国瓷器的仿品。”
        洪加祥曾在伦敦上手一些各国克隆的瓷器，无论是造型、工艺技术，还是胎质、釉面，无一不打上越窑和龙泉青瓷的烙印，但在造型上，手工做不到：棱角分明，在釉面上，施釉做不到：眉清目秀；因此略显粗俗，不够雅致和精美。在苏富比拍卖行讲座“中国陶瓷的四种形态”后，他见到许多伦敦市民。他们对于中国瓷器如数家珍，用中国话讲“康熙、乾隆”，因为家里就有这些宝贝，甚至孩子结婚时，要到拍卖行拍几件中国古瓷供新房摆放。因为，中国瓷融入他们的文化，“如果没有祖宗的这些东西，新房就没了灵魂”。
      那么，各国当年大肆仿造中国瓷器，中国的瓷器会不会就此走向衰落？

洪加祥在宁波大学古陶瓷学院鉴藏大师班讲授中国陶瓷的四种形态。
 

       洪加祥研究的结论是否定的。早在隋唐时期，波斯、日本、韩国、埃及人就到浙江来偷学技术，仿造越窑、婺州窑瓷器，但这种仿造不仅未能让当时的浙江各窑址走向衰落，恰恰相反，由于浙江越窑一花引来万花开，各地区新窑址的出现，又在越窑的基础上，创造出各地的新瓷器，几乎浙江各地市县都有各种地方特色的窑址，而大量窑址显然不是为本地人生活而生产的，都是外销瓷。中国瓷器一直引领世界，其时尚精美的造型、胎质细腻的质量和完美的工艺技术，使中国瓷器的强盛直到延伸至清中晩期，一直在世界上作为黄金的代价物和艺术品昂贵的化身。
         洪加祥的好友、央视《寻宝》节目专家组组长王立军，曾在上海对他说：“你的眼力已一流了，如果再深入研究瓷文化，我们就没饭吃了。”接触过国内外最顶级古陶瓷专家的中国大收藏家蔡暄民的评价更高：“鉴瓷一分钟，洪加祥即可断真假，这种眼力不仅是国内外最好的，而且与其谈瓷文化更是赏心悦目。”
        文化自信须有鉴定自信。洪加祥透露，目前古陶瓷市场较为混乱，加上世界中国古瓷鉴定的话语权不在中国，而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三位首席专家手中，世界三大拍卖行纽约、苏富比和佳士得，就认她们的签字。因此，他退休以后，曾在全国各地为国家发改委、清华大学、浙江大学、宁波大学、中国计量大学、阿里淘宝网拍卖公司及收藏界举办艺术品、文物古迹鉴定讲座，著有《古瓷密码与审美》、《古陶瓷的鉴定与审美》等30多部著作，通过微信开辟多条公益平台，让一些有志学古瓷鉴定的青年，逐渐“开眼”。除英美法日澳有一批专业人士参加其学习活动外，还有三千多国内瓷友在朋友圈、教学群里学习。
        洪加祥认为，提高文化自信，须从根本上扭转古玩江湖的混乱局面，需要有一批实力派鉴赏家站出来，正本清源。目前，他已担任宁波大学特聘教授，开展古陶瓷教学工作，准备在开化县和金华市两地，建立“洪加祥古瓷教学馆”。他坚信，只要大家做到学识端正，做人做事大公无私，加上有一批文博、考古界的专家参与和陆续培养出一批专业人才，相信中国陶瓷鉴定的话语权，一定能回归本土，一定会给国家和社会增添更多的艺术品经济的支撑和文化自信！